语文教学,行走在情理之间

逍遥学能  2017-06-11 15:12

作者:肖培东

5月21日,河南许昌迎来了一场为期两天的语文盛会——全国初中语文“同课异构”教学展示交流研讨会。本次研讨会由陕西师范大学、《中学语文教学参考》杂志社策划主办,会上优秀教师肖亚南、李宝虹、张艳冰、高和鸣四位老师进行了同课异构,分别执教了《社戏》和《我们这双手》,风格、思路各异的教学展示,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河南名师李宝虹老师《社戏》一课结束语中的一句动情的“情到深处不讲理”,引发了我对这两篇课文教学的“情”与“理”的相关思考。语文教学,该如何行走在“情”“理”之间?

一、情到深处得讲理

1、语文教学要讲文体的理。

阅读教学的任务是要教给学生阅读各式文章的方法。基于此,语文阅读教学必须依体而教,学生才能依体而读,这是很自然的道理。语文教学要讲理,这个理,首先是要讲文体的理。

比如《社戏》是一篇小说,在教学中就要扣小说的文体特点,不能把它教成散文。有的老师就是在把它作为散文在教,把文章的人事景物都当作了真实的存在。事实上,“平桥村”并不是一个乐土,而是一个贫穷的小村庄,那里的农人生活很艰苦,“我母亲的母家是农村,使我能够间或和许多农民相亲近,逐渐知道他们是毕生受着压迫,很多苦痛,和花鸟并不一样了”[1]。但是,《社戏》中的人情美、景物美确实令人难忘而神往的,鲁迅描写江南水乡的笔触也颇为散文化。“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那夜的豆其实也平常,那夜的戏其实不好看,那么这“好”好在哪里呢?循问而入,就带领学生走进夏夜行船、船头看戏、月下归航等情节的描写中,走进平桥村这个美丽的世界,走进天真烂漫的童年,如同我们走进《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样去感受作者渗透在字里行间的情感。这样的教学,显然是没有按照《社戏》的文体来教。《社戏》是鲁迅的小说集《呐喊》中的最后一篇,和其他几篇在表达风格上迥异,文章用充满诗意的温情代替了那种尖锐的“呐喊”,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很容易把它教成散文,尤其是人教版教材在选入时删掉了“我”两次在城里戏园看戏的经历,则更容易不知不觉教成散文了。

情到深处得讲理,即便我们是那样快乐地徜徉在清新、明快的水乡夜色中,我们还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社戏》的小说文体。也只有教成小说,我们才能理解在现实生活中很不完美的小村庄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世外桃源”。我们可以从小说叙述视角的角度去理解。申丹在《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中说:“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通常有两种眼光在交替作用:一为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眼光,另一位被追忆的‘我’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这两种眼光可体现出‘我’在不同时期对事件的不同看法或对事件的不同认识程度。”[2]小说对于平桥村的叙述是站在一个现实成人的角度,而且是站在一个“不适于生存了”的现实的角度(在“我”两次在城里戏园看戏的经历中作者着力强调的),用充满温情诗意的儿童视角来追忆描绘理想中的幻境的。这样,我们就能更深刻地认识到,关于平桥村的诗意温暖的抒写都是浸透了作者主观情感渲染的理想化的“乐土”,而对于这一“乐土”的理想追求,在文章最后强烈情绪化的“好豆”和“好戏”中可见一斑。作为小说,文中的人事、景物都是作者虚构的产物,都不必实有,正如钱理群先生所言:“小说所写到的,都经过了作家主观心灵的过滤,是‘醒生活’与‘梦’相结合的产物。”[3]作为小说,“好豆”和“好戏”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种生命状态的象征符号,“轻松而舒展、自由,沉静而柔和,和谐而充满情趣”,折射的是作者的心灵世界。“情到深处不讲理”,是对人物独特感觉的解释,但教学,还是要保有对文体的理性认识,即便这文章是有着怎样鲜明的个性特点的“这一篇”。

2、语文教学要讲语言的理。

语文是培养学生运用语言文字能力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因此,语文教学必须紧紧抓住语言文字,讲语言的理,要“少一些花里胡哨,让学生实实在在地接触文本,实实在在地触摸语言。”[4]教学《社戏》,必须带领学生走进社戏语言的个性里,读出语言的味道。

小说《社戏》没有曲折的情节,全文几乎都是散文化的叙述,它不讲究写实,却尽在写意。虽然,戏并不好看,但是,作者对看戏过程的心理反映却写得是如此动人,如果我们能细细品读,自然能走进作者的心灵世界。仅举几个例子:

只有我不开口;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忽然间,一个最聪明的双喜大悟似的提议了,他说,"大船?八叔的航船不是回来了么?"十几个别的少年也大悟,立刻撺掇起来,说可以坐了这航船和我一同去。……在这迟疑之中,双喜可又看出底细来了,便又大声的说道,"我写包票!船又大;迅哥儿向来不乱跑;我们又都是识水性的!"

为了能促成我看戏的愿望,孩子们的表现是如此积极,言行是如此的尽心尽力。关于双喜的四个“又”字,一个“向来不”,把所有不能去的理由都堵塞了,只剩下一个“去”字了,两个感叹号,更是对大人们疑心的强烈回应,让他们吃了定心丸,孩子们的心机清澈透明。如果我们关注这些平时容易忽略的虚词和标点的话,我们就会发现平桥村的小伙伴是如此的纯真,孩子们的心灵是如此的相通。这样彼此心灵相通的世界,怎能不是乐土,怎能不向往呢?

小说离不开对话的品读,比如,“我”托桂生买豆浆没买到,桂生回来后的回话是这样的:“没有。卖豆浆的聋子也回去了。日里倒有,我还喝了两碗呢。现在去舀一瓢水来给你喝罢。”照理说,一个“没有”就交代了,但是小伙伴的话却有四个句子,不仅交代了结果,还说明了原因(回去了),又宽慰“我”(日里有),最后想了补救的办法,这些内容“我”都没有问,而对方却全说了,实在有些?嗦。但是,细想这多余的几句话却是句句有意,句句有情,小伙伴体贴是流淌在话语中的。而同样是一句话,在城里看戏时问台上的演员,作者是这样叙述的,“他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了我一眼,说道,‘龚云甫!’”,又短又生硬,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是如此之深。两句话,让我们走进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心灵世界,一个温暖得无以复加,一个冷漠得“不适于生存”。

小说的意蕴隐藏在平淡写意的散文化语言中,教学要讲语言这个理,才能让学生从作者个性化的言语表达中,从文本的字里行间“读”出意蕴,进而潜移默化地融入心灵,丰富学生情感和精神世界。

3、语文教学要讲教学的理。

海德格尔说,教师,“他得学会让他们学”是“让学”,教学的意义是“教会”学生“学习”。在课程标准的指引下,根据学情和文体特点确定合宜的教学内容,选择合适的教学方式,来实现教学目标,这是教师教学的任务所在。

这里的“让学”很重要。首先,语文教学不仅仅是要教学生课文的内容,更主要的是指点学生学习语文的门径,让学生掌握学习语文的方法,养成语文学习的习惯,即“授之以渔”。钱梦龙老师说:“所谓‘教’,也不是把自己已经认识了的东西全盘端给学生,而是着重介绍自己读文章的思路和方法,然后鼓励学生自己到课文中去摸爬滚打,尽可能自求理解,进而领悟读书之法。”[5]也就是说,教师在教学中不能以“教”替“学”,必须发挥学生的主体性,让他们在积极主动的思维和情感活动中加深体验,获得审美体验。

同课异构的两位老师都能用主问题牵一发而动全文,来驱动学生对文本的阅读和探究,都能给学生留下必要的阅读时间,都能让学生比较充分地表达他们的阅读感受。“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两位老师都以“好豆”和“好戏”切入,从矛盾处引发学生思考,体会“好”的真正含义,从而走进小说的情感世界。李宝虹老师对这最后一句的分析更是细致入微。当然,同课异构,还是希望能看到新颖又不失厚重的教学设计。孙绍振教授说过,语文课,要从学生一望而知的文本里面探索出一无所知的奥秘来。小说,往小处去教,《社戏》的切入点一定还有许多,怎样另辟蹊径,投一石激起课堂千层浪,需要我们读得更细去找到通向文本深处、激活学生学习的幽径。

2、教学有情趣。过于理性的概念化教学,使得说明文课堂单调乏味。叶圣陶先生曾说过:“说明文不一定就是板起面孔来说话,说明文未尝不可带一点风趣。”[8]教师要在对说明对象、事理等有足够的了解后,对文本内容建立自己独特的理解,再根据说明文本身的特点和学生的心理,用生动、风趣、幽默的语言组织教学,用精巧的问题激活学生阅读思维,使学生从被动转向主动,变“厌学”为“乐学”,引导学生深入文本与之对话,从而感受说明文别具一格的趣、情、理。比如《我们这双手》的教学导入,两位老师都做得非常生动有趣。张老师让学生玩石头、剪子、布的游戏,把游戏带入课堂,以此引导学生感受手的灵动自如,课堂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起来。高老师让学生用当地方言说说“我们这双手”,学生大声说出了自豪与赞美,就很情感地进入了文本阅读中。于漪老师教学《晋祠》一文时,则把《中国名胜词典》中关于“晋祠”的条目与课文进行对比教学,以获得对文章表达、语言、结构等的领悟,效果很好。《我们这双手》的教学,两位老师都有这样的语言实践的策略,采用了比读的方式,通过比较,让学生理解说明文语言的准确性,领悟生动说明与平实说明的各自特点,并把握作者的思想感情。比读,可以使学生获得对文章表达、语言、结构,情感等方面的领悟,并深切地感受到科学小品文与一般科学说明文的不同。学生是学习和发展的主体,学生的一切感悟都必须建立在自主阅读的基础上,教学有情趣,就要积极地为学生创设乐读乐思的阅读期待,这就要求教师善问。钱梦龙老师在《食物从何处来》一课中是这样问学生的:“今天早上我吃了一个烧饼,两根油条,喝了一杯凉水,后来又吃了一个鸡蛋和一个苹果,谁能告诉我,我吃的都是食物吗?是或不是,都要说出理由。”这个问题立即引起了学生思考阅读的兴趣。“《我们这双手》的课题,能不能就改成‘手’或者‘人类的手’?”高老师问题设计立足标题,颇见功底,学生很快就被带进文本内容的阅读和探究中。吕叔湘先生曾指出:“成功的教师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把课教活了。”(《关键在于一个“活”字》)教活了,学生在获得科学真知的过程中就会得到一种乐趣,说明文的课堂一样充满着理趣和情趣。

3、语文有情怀。热爱语文、对语文始终有情怀的老师,才会把语文课上出语文的味道、语文的情感、语文的丰厚、语文的尊严来。有情怀,就会坚持语文教学要守住本真,回归语文。有情怀,就会积极打磨自己的思维,开发自己的创造潜能和教学灵感。有情怀,就会认真研究学生和教材,潜心教学,不断涌现灵动厚实的教学设计。有情怀,就会坚信教育的艺术不在传授,而在鼓舞和唤醒。有情怀,就会通过语文教学把人文精神、生命意识等种植在学生心田。情怀不是知识,也不是能力,但能帮你丰富知识,增强能力。困惑于说明文教学,迟滞于说明文教学,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缺乏语文情怀,看不到或看不深语文教学的魅力。对语文有深切的热爱,对教学有无比的向往,会让教师披文入情,由情悟文,徜徉语言文字间,发现语言文字的密码,进而感受语言文字的魅力,体悟文章的感情和意境。很欣赏王君老师的一句话:“我们不缺少才华,但我们缺少情怀。”她说,写作品质,首先就表现为情怀的品质。延伸开来,教学品质,首先也就表现为情怀的品质。钱梦龙老师的《中国石拱桥》《死海不死》等课已成说明文教学的经典案例,我们在叹服他的教学艺术和语文智慧的同时,更要看到教学境界的背后浓浓的语文情怀。他说:“为人师者,不失赤子之心。”他确信:“只要向往蓝天,谁都可能比我飞得高!”[9]《我们这双手》一文,平面与立体,浅表与深厚,知识与哲理,严肃与温暖,读出什么,教出什么,最后指向的都是我们对语文的理解力和专注度。

语文是有温度的,是令人感动的,它必须充满感情。语文又是严谨的,是科学的,它必须持有理性。教出语文味,教出人文味,语文教学,就这样走在“情”“理”之间。

参考文献:

[1]鲁迅.集外集拾遗·英译本《短篇小说选集》自序[A].鲁迅全集(第7卷)[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411.

[2]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0:47.

[3]钱理群.读一读《社戏》全文[J]语文学习,1994(09).

[4][5][9]钱梦龙.教师的价值[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42-82.

[6]王尚文.走进语文教学之门[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234.

[7][8]叶圣陶.文章例话[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60.

作者:肖培东

5月21日,河南许昌迎来了一场为期两天的语文盛会——全国初中语文“同课异构”教学展示交流研讨会。本次研讨会由陕西师范大学、《中学语文教学参考》杂志社策划主办,会上优秀教师肖亚南、李宝虹、张艳冰、高和鸣四位老师进行了同课异构,分别执教了《社戏》和《我们这双手》,风格、思路各异的教学展示,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河南名师李宝虹老师《社戏》一课结束语中的一句动情的“情到深处不讲理”,引发了我对这两篇课文教学的“情”与“理”的相关思考。语文教学,该如何行走在“情”“理”之间?

一、情到深处得讲理

1、语文教学要讲文体的理。

阅读教学的任务是要教给学生阅读各式文章的方法。基于此,语文阅读教学必须依体而教,学生才能依体而读,这是很自然的道理。语文教学要讲理,这个理,首先是要讲文体的理。

比如《社戏》是一篇小说,在教学中就要扣小说的文体特点,不能把它教成散文。有的老师就是在把它作为散文在教,把文章的人事景物都当作了真实的存在。事实上,“平桥村”并不是一个乐土,而是一个贫穷的小村庄,那里的农人生活很艰苦,“我母亲的母家是农村,使我能够间或和许多农民相亲近,逐渐知道他们是毕生受着压迫,很多苦痛,和花鸟并不一样了”[1]。但是,《社戏》中的人情美、景物美确实令人难忘而神往的,鲁迅描写江南水乡的笔触也颇为散文化。“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那夜的豆其实也平常,那夜的戏其实不好看,那么这“好”好在哪里呢?循问而入,就带领学生走进夏夜行船、船头看戏、月下归航等情节的描写中,走进平桥村这个美丽的世界,走进天真烂漫的童年,如同我们走进《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样去感受作者渗透在字里行间的情感。这样的教学,显然是没有按照《社戏》的文体来教。《社戏》是鲁迅的小说集《呐喊》中的最后一篇,和其他几篇在表达风格上迥异,文章用充满诗意的温情代替了那种尖锐的“呐喊”,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很容易把它教成散文,尤其是人教版教材在选入时删掉了“我”两次在城里戏园看戏的经历,则更容易不知不觉教成散文了。

情到深处得讲理,即便我们是那样快乐地徜徉在清新、明快的水乡夜色中,我们还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社戏》的小说文体。也只有教成小说,我们才能理解在现实生活中很不完美的小村庄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世外桃源”。我们可以从小说叙述视角的角度去理解。申丹在《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中说:“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通常有两种眼光在交替作用:一为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眼光,另一位被追忆的‘我’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这两种眼光可体现出‘我’在不同时期对事件的不同看法或对事件的不同认识程度。”[2]小说对于平桥村的叙述是站在一个现实成人的角度,而且是站在一个“不适于生存了”的现实的角度(在“我”两次在城里戏园看戏的经历中作者着力强调的),用充满温情诗意的儿童视角来追忆描绘理想中的幻境的。这样,我们就能更深刻地认识到,关于平桥村的诗意温暖的抒写都是浸透了作者主观情感渲染的理想化的“乐土”,而对于这一“乐土”的理想追求,在文章最后强烈情绪化的“好豆”和“好戏”中可见一斑。作为小说,文中的人事、景物都是作者虚构的产物,都不必实有,正如钱理群先生所言:“小说所写到的,都经过了作家主观心灵的过滤,是‘醒生活’与‘梦’相结合的产物。”[3]作为小说,“好豆”和“好戏”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种生命状态的象征符号,“轻松而舒展、自由,沉静而柔和,和谐而充满情趣”,折射的是作者的心灵世界。“情到深处不讲理”,是对人物独特感觉的解释,但教学,还是要保有对文体的理性认识,即便这文章是有着怎样鲜明的个性特点的“这一篇”。

“让学”,教师就要适时抓住契机,引导学生积极阅读思考。肖亚南老师问学生那夜的戏好看与否,学生有说好看的,也有说不好看的,这时候,肖老师就把教学滑向了“不好看”,然后接着问“不好看的戏,为什么说好看”去推进阅读。这个环节其实很有嚼头,学生有说好看的,也有说不好看的,此时,老师应该慢下来,让学生议论争辩,问问学生“为什么说好看(不好看)”,问问学生“你是怎么看出好看(不好看)的”,这样,“让学”充分了,“教会”也就容易了。王尚文老师说:“首先是要使所学的内容在学生的心目中显得可爱,起码是在教师启发、指点之后学生觉得可爱。”[6]贴着文本,贴着学生,才能教会学生读书。

二、理到深处不忘情

与《社戏》这样一篇充满情趣的美文不同,《我们这双手》是一篇科普小品文,属于传统意义的说明文范畴。作者以平实、简洁而不失准确严谨的语言从最完美的工具、文明的反映、与健康关联、充分表达感情等四个方面,说明了我们这双手的独一无二和它的研究价值。同课异构,两位老师呈现了截然不同的教学内容和教学策略。张艳冰老师的教学定位在“理解文意,掌握说明文的文体知识”上,要求学生从整体把握文章内容,学会分析文中使用的说明方法,体会语言表达的准确性。高和鸣老师则是通过品味标题和文本语言,让学生感悟作者对我们这双手的赞美、崇拜和自豪之情,把握作者写作的情感,体会科普小品的语言特点。前者落实说明之理,后者关注科普之情,在“情”“理”之间引发我们对说明文教学的思考。

说明文教学要“讲理”。《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从第三学段开始,提出说明性文章的阅读要求:阅读说明性文章,能抓住要点,了解文章的基本说明方法。在第四学段,进而提出:阅读新闻和说明性文章,能把握文章的基本观点,获取主要信息。还要求,“阅读科技作品,应注意领会作品中所体现的科学精神和科学思想方法”。由此可见,说明性文章的教学最为关键的是引导学生“抓住要点”,“了解文章的基本说明方法”和“获取主要信息”。张老师的教学目标和内容的设置与把握,是符合课标精神和说明文教学要求的。叶圣陶先生明确指出:“说明文以‘说明白了’为成功。”[7]说明文的文体本质特性决定了它应该“说得明白”,那么,教学说明文就自然得需要“教得明白”,让学生“读得明白”。这样,高老师在引导学生品读文章作者的情感时,在课文内容的感知、文章结构的把握以及必要的文体特征教学等方面还应该做得更加实透。因为把握顺序,抓住要点,了解方法,品味语言,正是说明性文章的主要教学内容。但这不等于把说明文的教学都机械统一为说明顺序、说明方法、说明语言的技术性教学,死板地套用说明文的相关知识贴标签式地去教学,这就必然致使我们的说明文阅读教学变得死气沉沉、枯燥乏味。落实说明文教学之理,还得如高老师一样,努力地生动地教出说明文的情味,理到深处不忘情。

1、语言有情感。任何文体的阅读教学,都离不开语言教学。忠实于事实的客观性和知识的准确性的说明文,其语言的基本特点是准确性和科学性。说明文教学也需要咬文嚼字,重语感,品语言,但习惯于应试般地填写说明文语言的准确与科学,学生总以为说明文的语言冰冷无趣,枯燥艰涩,老师也难以把领悟事物的特点、了解说明方法,有机地结合在言语实践活动之中,实现“言”“意”“情”兼得。其实,《我们这双手》这类科普小品文,语言确切、简洁、通俗,具有很强的逻辑性,而且细品深读,我们会感受到文字中的情感和温度,而不是清一色的模板式的所谓“准确”“科学”。作者准确说明的字里行间都渗透着浓烈的情感,如标题,“我们这双手”,“这双”一词中的自豪感,“我们”一词中的亲切感,就不是“手”或“人类的手”这样的标题能负载的。我们要依据文本自身的特点,决定语言教学的侧重点,不是逢说明文就一个劲只讲“准确”“科学”,说明文语言的情感性与准确性是可以有机结合的。“手:最完美的工具”,这“最完美”既是准确科学的说明,又蕴含着作者浓浓的自豪。再如“这一器官是力量与智慧的象征,是一个精美的机械结构”一句,有着作者对我们这双手怎样的赞叹!至于那“每只手有29块骨头……这些骨头由123条韧带联系在一起,由35条强劲的肌肉来牵引”等说明手的结构之精美的句子,那些准确的数字里不正是对这“最完美”的我们这双手的深情赞美吗?理解我们的手,真爱我们的手,珍惜我们的手,创造智慧和奇迹,《我们这双手》,“科学”和“理性”要教,“情怀”和“思想”也要努力教出。抓住文中关键词语细细品味,让学生体会到说明语言的准确性,并链接情感感悟,从而体味本文语言的温度及所包含的文化内涵、丰富情感,《我们这双手》这一课的知识理趣和语文味道,也就会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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