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小说导读

　　作者：王大绩

　　近几十年来，人们对饥饿表演的兴趣大为淡薄了。[“饥饿表演”？你有“兴趣”吗？]从前自行举办这类名堂的大型表演收入是相当可观的，今天则完全不可能了。[“从前”??这是以古喻今吗？]那是另一种时代。当时，饥饿艺术家风靡全城；[“饥饿”而称“艺术家”？]饥饿表演[“饥饿表演”，是小说整体构想的框架。]一天接着一天，人们的热情与日俱增；每人每天至少要观看一次：表演期临近届满时，有些买了长期票的人，成天守望在小小的铁栅笼子前；[“笼子”倒也别开生面。]就是夜间也有人来观看，在火把照耀下，别有情趣；[不写表演，先写观众。在对人们“热情”的描述中，哪些细节引发你的某种思索？可别急于对号定位呀。]天气晴朗的时候，就把笼子搬到露天场地，这样做主要是让孩子们来看看饥饿艺术家，他们对此有特殊兴趣；至于成年人来看他，不过是取个乐，赶个时髦而已；[成年人和孩子，心态表现全都合情合理。]可孩子们一见到饥饿艺术家，就惊讶得目瞪口呆。[让我们也像孩子们一样，细看这位笼子中的“饥饿艺术家”。]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互相手牵着手，惊奇地看着这位身穿黑色紧身衣、脸色异常苍白、全身瘦骨嶙峋的饥饿艺术家。这位艺术家甚至连椅子都不屑去坐，只是席地坐在铺在笼子里的干草上，时而有礼貌地向大家点头致意，时而强作笑容回答大家的问题，他还把胳臂伸出栅栏，让人亲手摸一摸，看他多么消瘦，而后却又完全陷入沉思，对谁也不去理会，连对他来说如此重要的钟鸣(笼子里的惟一陈设就是时钟)他也充耳不闻，而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出神，双眼几乎紧闭，有时端起一只很小的杯子，稍稍啜一点儿水，润一润嘴唇。[由“饥饿艺术家”与观众的交流，和独自的沉思，你又想到了些什么？]

　　观众来来去去，川流不息，除他们以外，还有几个由公众推选出来的固定的看守人员。说来也怪，这些人一般都是屠夫。他们始终三人一班，任务是日夜看住这位饥饿艺术家，绝不让他有任何偷偷进食的机会。[为什么是“屠夫”？还要“三人一班”？是为了严格防止“饥饿艺术家”统统进食吗？]不过这仅仅是安慰观众的一种形式而已，因为内行的人大概都知道，饥饿艺术家在饥饿表演期间，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点食不进的，你就是强迫他吃他都是不吃的。他的艺术的荣誉感禁止他吃东西。[艺术家毕竟是艺术家。]当然，并非每个看守的人都能明白这一点的，有时就有这样的夜班看守，他们看得很松，故意远远地聚在一个角落里，专心致志地打起牌来。很明显，他们是有意要留给他一个空隙，让他得以稍稍吃点儿东西；他们以为他会从某个秘密的地方拿出贮藏的食物来。这样的看守是最使饥饿艺术家痛苦的了。[这样的看守是最使饥饿艺术家痛苦的了”，为什么呢？]他们使他变得忧郁消沉；使他的饥饿表演异常困难；有时他强打精神，尽其体力之所能，就在他们值班期间，不断地唱着歌，以便向这些人表明，他们怀疑他偷吃东西是多么冤枉。[这番心理交锋，你不觉得惟妙惟肖吗？]但这无济于事；他这样做反而使他们一味赞叹他的技艺高超，竟能一边唱歌，一边吃东西。另一些看守人员使饥饿艺术家甚是满意，他们紧挨着笼子坐下来，嫌厅堂里的灯光昏暗，还用演出经理发给他们使用的手电筒照射着他。[手电筒也颇有寓意呢！]刺眼的光线对他毫无影响，入睡固然不可能，稍稍打个盹儿他一向是做得到的，不管在什么光线下，在什么时候，也不管大厅里人山人海，喧闹不已。他非常愿意彻夜不睡，同这样的看守共度通宵；他愿意跟他们逗趣戏谑，给他们讲他漂泊生涯的故事，然后又悉心倾听他们的趣闻，目的只有一个：使他们保持清醒，以便让他们始终看清，他在笼子里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让他们知道，他们之中谁也比不上他的忍饿本领。然而他感到最幸福的是，当天亮以后，他掏腰包让人给他们送来丰盛的早餐，看着这些壮汉们在熬了一个通宵以后，以健康人的旺盛食欲狼吞虎咽。诚然，也有人对此举不以为然，他们把这种早餐当做饥饿艺术家贿赂看守以利自己偷吃的手段。这就未免太离奇了。[小说的寓言性越来越鲜明了，相信你一定会想到什么了。]当你问他们自己愿不愿意一心为了事业，值一通宵的夜班而不吃早饭，他们就会溜之乎也，尽管他们的怀疑并没有消除。[丰富的细节，源自对现实生活的洞察。]

　　人们对饥饿艺术家的这种怀疑却也难于避免。[你觉得“人们对饥饿艺术家的这种怀疑”真的“难于避免”吗？]作为看守，谁都不可能日以继夜、一刻不停地看着饥饿艺术家，因而谁也无法根据亲眼目睹的事实证明他是否真的持续不断地忍着饥饿，一点漏洞也没有；[对人们怀疑原因的揭示，写得很有层次。]这只有饥饿艺术家自己才能知道，因此只有他自己才是对他能够如此忍饥耐饿感到百分之百满意的观众。[人们怀疑的表层原因。]然而他本人却由于另一个原因又是从未满意过的；也许他压根儿就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由于对自己不满而变得如此消瘦不堪，以致有些人出于对他的怜悯，不忍心见到他那副形状而不愿来观看表演。[饥饿艺术家的心情与世人心态反差巨大。]除了他自己之外，即使行家也没有人知道，饥饿表演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这实在是世界上最轻而易举的事了。[饥饿艺术家的心情连行家都不明白，何况其余。]他自己对此也从不讳言，但是没有人相信。[是不是越是从不讳言，越是没有人相信？]从好的方面想，人们以为这是他出于谦虚，可人们多半认为他是在自我吹嘘，或者干脆把他当做一个江湖骗子，[人心啊，人心！]断绝饮食对他当然不难，因为他有一套使饥饿轻松好受的秘诀，而他又是那么厚颜无 页码:1/5   首页 上页 1 2 3 4 5 下页 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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