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学能 2010-04-13 19:17
禅教人点燃自己的心灯,这需要经过一番努力,用自己的生活当资材,用悟性当火石,才能把它点亮。禅宗六祖慧能说:
若能钻木出火,
淤泥定生红莲。
这必须在日常生活中参悟才行。希望的心灯一旦被引燃,生活即刻振作起来,感觉自在,而且能完全接纳自己,实现自己。禅宗有许多关于禅灯的公案,可以帮助你了解它。
唐朝的沩山灵佑是一位禅门高僧,也是沩仰宗的开山祖师。在他还未开悟之前,跟着百丈怀海学禅,是百丈的侍僧。有一天,天气很冷,百丈对沩山说:
“去拨拨看炉中是否还有火种?”
沩山在灰烬中拨来拨去,就是看不到一点子火,于是回报百丈说:
“没有一点子火。”
于是百丈下了禅床,走了过来,深深一拨,却被他找到一粒炭火。于是百丈挑起它,对着沩山说:
“看!这不就是火。”
沩山就在百丈禅师深深拨开灰烬找到火种时而大悟。这则公案告诉我们,肯努力、肯尽责、肯承担,就能看到那禅灯之火。
心灯是无形的智慧
每个人心灵的深处,都有一盏光明的灯。只要肯努力、肯立志、肯脚踏实地地生活和工作,那盏光明的灯便能大放异彩。它给人温暖,给人信心,助长志气,照亮前程。
心灯是无形的智慧,是活泼的响应能力,是能克服烦恼、使人自在的积极心志,而不是迷信者在家里点的一盏灯。如果家里需要点一盏禅灯,也必须明了那盏灯是一种象征,它在提醒自己:要经常维持智慧的明亮,心神的愉悦,待人处世的清醒。
德山是唐朝时代的高僧,他年轻时由四川来到湖南,跟鼎鼎有名的龙潭禅师学佛。一天晚上,他陪师父闲聊,不觉已到深夜。德山离开老师的茅棚,因天色很黑而折了回来。龙潭于是点了一盏烛火给德山。正当德山要去接时,龙潭忽然把火吹熄,就在这时候德山大悟,而向龙潭礼拜。
龙潭说:“你见到什么?”
德山说:“从今以后再也不疑天下老和尚说的话。”
第二天德山便离开他的老师,继续行脚参访去。龙潭对其他弟子说:
“他的心志有如金刚一般,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将来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在。”
后来德山成为禅宗大师,培养了许多高足。你也许想知道德山在火把被吹熄时见到什么。很明显的,他见到了独立不依赖的自由性;所以龙潭才会说,他具备金刚不惑的独立思考,“牙如剑树,口如血盆”表示他能辩破邪说,破除迷信,而能高显生活的真理。
人最忌讳的就是失去光明的心智,渐渐被黑暗的罪恶所包围;最可怕的是步上贪婪、暴力和痴迷。这使人失去理性和情性,而最后心灵却完全黑暗。
明与暗不是日夜的明暗;在光天化日之下仍有人为非作歹的昏黑,深夜时仍有人会绽放雪中送炭的光明。光明不是在佛龛上点灯点烛,而要在自己心中绽放觉醒的牟尼珠光。
昏黑是什么?消极的一念就是。消极的思想,逃避的态度,贪婪的欲念,都是消极;恶习气、坏脾性、坏情绪也是消极,这都会导致心智的昏聩。
光明是心灵无障碍的自由。自由不是现代人所说的“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这是纵欲而不是自由,是物欲色相的奴隶而不是自由的主人。真正的自由是能完全自我控制,是心灵上的自由,是清醒与觉悟。
唐朝的仰山禅师在悟道前问他的老师沩山说:“什么是真佛住处?”这话的意思是说,如何才能证悟成佛,沩山当然知道要告诉他,佛唯有醒觉的光明性才能契会到。但他没有这样明说,却用过程来表达,那就更加生动了,他说:
以思无思之妙,
反思灵焰之无穷。
这里所说的无思是指不被刻板的观念所限,不受消极的恶习气所染,那就有光明自在的思想。这正是《六祖坛经》所说:
去除执心,
通达无碍。
所以禅者从无思的自由性中试着点燃自己的心灯。
教育在培养光明性
人生需要光明,如果自己认为命不好,就真的时运不济起来;如果能积极振作,好运就在门口等候你。所以教育子女要从培养光明性开始,要先了解他,接纳他,然后才能教导他,督促他,进而鼓励他,省发他。
我曾看过一幅图画,画面是两个人,一个是在通往高山半途中,从姿态中看出勇往迈进的乐观,画家把它画得很有神采,那栩栩的神采就是心灯明亮。另一位坐在离山脚下不远的地方,垂头松肩,看来迷惘颓废,画家的笔触表现得沉重缓抑,这个人看来是霉运十足了。
教育不是用自己的野心和目标来教,不是教孩子成为什么,而是要培养他的光明性,然后让他去开拓自己的前程。
经营事业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光明的心智就是成功的关键。松下幸之助讲过一个故事:有两个乡下人一起到城里谋生。他们一到城里共同目睹一副景象:城市里有人在卖水。甲说,这城市连水都要花钱,生活费用太高,很难维持生计,于是打退堂鼓,回到乡下去了,一直过着贫困忧郁的生活。乙的看法正好相反,他说城里头连水都可以卖钱,那么赚钱一定很容易,于是留在城里工作,发展出一番事业来。甲所以忧郁是因为消极,乙所以成功是因为他的心灯是明亮的。
心理咨询的任务是帮助一个人认识自己,清楚自己的缺点和错误,然后修正它,将它化作光明面,那就是点燃他的心灯。学禅则由自己来参修,从而引导自己,走出窠穴,摆脱消极的习气,从而展现出自性中光明的心力。
佛教有一则故事很能发人深省:在偏僻的乡下,住着一对夫妻。有一天,一位貌美端庄的女子,向他们要求借住一晚。这对夫妻答应了,便问她的来历。这女子说她是幸运之神,所到人家将非常幸运。夫妻俩听了非常高兴,热忱地款待她。不久,又有一位奇丑无比的女子也要求借住。夫妻两人问明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不幸之神,又奇丑无比,便不肯借与她住。这时不幸之神说,幸运之神是她姐姐,如果要接纳姐姐,就一定同时要接纳妹妹。
这对夫妻向幸运之神求证,果然不幸之神就是她的妹妹。夫妻两个人只因为害怕不幸之神,就把两姐妹统统赶出门去。
幸运之神与不幸之神便一起来到另一户人家,说明她们的身份之后,这家主人则说:不管是幸运与否,都住进来好了,天色已晚,不住这里就无处栖身,便接纳她们姊妹。结果这家人家尔后一直很幸运。
经典上说幸运之神来自功德天,不幸之神来自黑暗天,两个是相伴而游的。功德天的神可以将黑暗天的力量,转动成为智慧和光,所以两人在一起就完全地光明起来。正如同人的一生,有如意也有失意,只要能用意志力和光明性,就可以把失败的经验当作成功的踏板,用改正过去的错误化作未来成功的条件。
一般人都说黑暗过去之后就是光明,黑夜之后必然是朝曦。但禅者的观点却非如此,他的法眼中看黑暗本身就是光明。我们该注意一个事实:当你认为黑暗之后是光明,那么此刻你正无奈地处于黑暗,等着光明的到来。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消极的心智,怎么会得到光明的结果呢?所以处于黑暗,仍然必须像光明时那么有劲,才能化黑暗为光明。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是在逆境中,蓄足了光明的智慧和热力。
真正的佛是人的自性
禅在宗教信仰中,并不膜拜偶像,而是要真正虔诚地礼佛。禅者礼佛是虔诚地学习佛的光明智能,虽然他也拜佛像,但他拜的不是像而是佛。所以有没有佛像并不重要。在没有佛像下礼佛,也一样地虔诚。这就是所谓“无相”了。
唐朝的丹霞禅师,有一天因为天气太冷,而把佛像劈了当柴烧,其他的禅僧看了,就责备他对佛不恭敬,质问他为什么要烧佛像?
丹霞禅师说:
“我想看看佛像能否烧出舍利子。”
禅僧们说:
“木头雕的佛像怎会烧出舍利子呢?”
于是丹霞神清气闲地说:
“那么它就不是佛了。”
丹霞是为了启发众禅僧:佛不是色相的,也不是想像的,真正的佛就是人的自性。成佛就是从自性中绽放慈、悲、喜、舍的光明性。
禅门重视的是觉悟,要弟子见性(展现自性中的光明)成佛,而不是成天只念佛,自己毫不知努力,不肯培养德行,省发智慧。所以赵州禅师说:“念一声佛要漱口三天。”他所说的“念佛”是指依赖、迷信和不肯磨炼自己的念佛,而不是心系念着诸佛法界的念佛。一个人若流于形式的念佛,那就该惭愧地漱口三天了。
禅宗的修行是很特别的,他们要避免“宗教的情结”或宗教的依赖性神经质,而要一个人真正能独立解脱,去面对生命,去承担人生,去认证宇宙的本来面目,去悟佛入佛。禅灯就在这里引导禅的参访者寻得那光明的至宝。
对现代人而言,禅是不可或缺的。禅与科学文明并不相悖,甚至于能引导现代人善用科技文明,以提升生活的素质。禅的光明心灯,能澄清每个人的心念,让人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流露着清新自在的情操。禅也能帮助我们厘清思考,让自己在价值纷扰的社会里,看出究竟圆融的生活之道。当然,这盏心灯,也能照亮自己有限的生命,去看出无尽的光明前程。